《The Abduction of an Oracle》試閱
▼▼▼ 非連貫段落
海那頭的神廟傳來神諭,統治海洋的神祇將贈予國王聖獸,國王與城邦居民當仔細照料,虔心祭奉;作為交換,海神會保證農稼豐收、漁獲肥碩,國土不受風暴海嘯侵擾。
城邦主祀統馭天空之神,祂與海神素來不睦,國王思慮再三,留下外邦祭司款待,轉頭拜訪居於密林的神官商討。神官建議國王接受海神的餽贈,依神諭供奉聖獸,但必須將牠養在遠離島上神廟之處,最好擇一塊看得見海的高地建造華美畜舍,好讓海神隨時確認國民虔誠順服。至於稟報天空之神的工作,就交給神官和神廟的其他祭司,主神通情達理,必定能夠體諒。
外邦祭司對國王的回覆十分滿意,他應邀參加祭祀饗宴,泰然落座裝飾著鮮花的首席,敞懷享用脂香四溢的豬肉和晶瑩的石榴葡萄,由於不耐煩使用餐巾,便直接吮去手指的果汁,伸長手臂拿取一大塊面粉、蜂蜜、乳酪和無花果蜜餞烘製的蛋糕,承裝麵包的精美陶器被他碰翻,尖銳的紅陶碎片插入麵包氣孔,奴僕只好將其丟棄。宴席上雙耳淺盃酒液滿了又空,空了又滿,鮮紅的夕日沒入海面時,祭司早已滿面醺紅,單膝墊在身下,才不至於整個人無力癱倒。
國王親自攙著祭司來到主殿前的廣場,城邦的神官和祭司盛裝圍著一張大理石矮桌等候。新月已經從另一片海升上天頂,所有人熄滅蠟燭和油燈,若有似無的月暈讓石造檯面閃耀死亡一般的色澤。兩名祭司默不做聲架著異邦人背朝宮殿正門站直,他左右搖擺昏沉的腦袋,無法從對方臉上找出線索,這時王后牽來上個春天出生的漂亮牝牛,將繩索交付神官手中。神官低聲念禱,來回撫摸牝牛柔滑的皮毛,緩緩施力,將牛的脖頸按在石桌上頭。外邦祭司見母牛順從地跪倒,滾圓的眼珠和睫毛散發冷白光芒,才察覺城邦神官的意圖,卻無力掙脫桎梏,呆然注視神官將一盅酒潑在自己和牝牛身上,然後劃開祭牲的脖子。第一股血濺濕神官的長袍,溫暖的鐵鏽味從廣場中心擴散,接著牲血流下檯面,沿著地磚紋路漫開,直到所有人的腳底都沾滿鮮血,而自始至終都不曾啼叫的牝牛則吐出最後一口氣,四蹄的顫抖隨著這細微的聲響靜止。
▼▼▼
聖獸到來與神諭同樣突然。
這天輪值清掃畜舍與供奉祭品的祭司睡晚了,他顧不得蓬亂的頭髮,匆匆將自己收拾整齊便趕至樹林深處。他撩高衣袍將偌大畜舍擦洗一遍,喘著粗氣,正打算將水嫩的鮮花供上內牆角落的精巧祭壇,忽然聽見有人問:「請問神廟怎麼走?」
年輕的祭司沒料到會在這種偏僻地界聽到人聲,受了驚嚇而失態大喊,抓緊花束擋格胸前,彷彿那是什麼稱手的兵器。他四下張望,沒找到出聲者,但那句提問又是如此真切,他猶豫片刻,壯著膽子走出畜舍,又聽見新的提問:「我迷路了,可以給我一點水嗎?」
祭司猛然回身,這次他找到了聲音的主人。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挺拔立於烈烈海風之中,鮮綠矮草和蔚藍晴空將他的長袍襯得比雪更加瑩白;他有著深栗色的短髮,眉毛像一對展翅飛鳥的雙翼,眼睛則是溶著陽光的棕褐色。陌生人遲遲未等到回應,便走近幾步,指著祭司緊握的花束說:「沒有水的話,給我那個也可以。」
那人低沉的嗓音使祭司不自覺聽從,他用對待毒蛇的方法側身跨步,伸長手臂,將月桂花、風鈴草和歐石楠組成的花束遞過去。那人將風鈴草靛紫色的花冠湊在鼻子底下嗅聞,露出極微淺淡的微笑,向祭司道謝。
祭司眨眨眼,陌生人消失無蹤,他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左右張望,繞著畜舍轉一圈,便發現原先那人站立的地方,出現一頭雪白的公牛。公牛的皮毛柔滑潤亮,沒有一絲雜斑,額頭的細毛隱隱閃耀銀光,滾圓眼睛是泛著青藍的深黑色,一對小巧的牛角細緻精美,像是珍珠雕藝品。牠靜靜站著,不靠近也不遠離,晶亮眼珠向祭司投注溫和的視線。
Sep. 2 2023 updated
海那頭的神廟傳來神諭,統治海洋的神祇將贈予國王聖獸,國王與城邦居民當仔細照料,虔心祭奉;作為交換,海神會保證農稼豐收、漁獲肥碩,國土不受風暴海嘯侵擾。
城邦主祀統馭天空之神,祂與海神素來不睦,國王思慮再三,留下外邦祭司款待,轉頭拜訪居於密林的神官商討。神官建議國王接受海神的餽贈,依神諭供奉聖獸,但必須將牠養在遠離島上神廟之處,最好擇一塊看得見海的高地建造華美畜舍,好讓海神隨時確認國民虔誠順服。至於稟報天空之神的工作,就交給神官和神廟的其他祭司,主神通情達理,必定能夠體諒。
外邦祭司對國王的回覆十分滿意,他應邀參加祭祀饗宴,泰然落座裝飾著鮮花的首席,敞懷享用脂香四溢的豬肉和晶瑩的石榴葡萄,由於不耐煩使用餐巾,便直接吮去手指的果汁,伸長手臂拿取一大塊面粉、蜂蜜、乳酪和無花果蜜餞烘製的蛋糕,承裝麵包的精美陶器被他碰翻,尖銳的紅陶碎片插入麵包氣孔,奴僕只好將其丟棄。宴席上雙耳淺盃酒液滿了又空,空了又滿,鮮紅的夕日沒入海面時,祭司早已滿面醺紅,單膝墊在身下,才不至於整個人無力癱倒。
國王親自攙著祭司來到主殿前的廣場,城邦的神官和祭司盛裝圍著一張大理石矮桌等候。新月已經從另一片海升上天頂,所有人熄滅蠟燭和油燈,若有似無的月暈讓石造檯面閃耀死亡一般的色澤。兩名祭司默不做聲架著異邦人背朝宮殿正門站直,他左右搖擺昏沉的腦袋,無法從對方臉上找出線索,這時王后牽來上個春天出生的漂亮牝牛,將繩索交付神官手中。神官低聲念禱,來回撫摸牝牛柔滑的皮毛,緩緩施力,將牛的脖頸按在石桌上頭。外邦祭司見母牛順從地跪倒,滾圓的眼珠和睫毛散發冷白光芒,才察覺城邦神官的意圖,卻無力掙脫桎梏,呆然注視神官將一盅酒潑在自己和牝牛身上,然後劃開祭牲的脖子。第一股血濺濕神官的長袍,溫暖的鐵鏽味從廣場中心擴散,接著牲血流下檯面,沿著地磚紋路漫開,直到所有人的腳底都沾滿鮮血,而自始至終都不曾啼叫的牝牛則吐出最後一口氣,四蹄的顫抖隨著這細微的聲響靜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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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獸到來與神諭同樣突然。
這天輪值清掃畜舍與供奉祭品的祭司睡晚了,他顧不得蓬亂的頭髮,匆匆將自己收拾整齊便趕至樹林深處。他撩高衣袍將偌大畜舍擦洗一遍,喘著粗氣,正打算將水嫩的鮮花供上內牆角落的精巧祭壇,忽然聽見有人問:「請問神廟怎麼走?」
年輕的祭司沒料到會在這種偏僻地界聽到人聲,受了驚嚇而失態大喊,抓緊花束擋格胸前,彷彿那是什麼稱手的兵器。他四下張望,沒找到出聲者,但那句提問又是如此真切,他猶豫片刻,壯著膽子走出畜舍,又聽見新的提問:「我迷路了,可以給我一點水嗎?」
祭司猛然回身,這次他找到了聲音的主人。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挺拔立於烈烈海風之中,鮮綠矮草和蔚藍晴空將他的長袍襯得比雪更加瑩白;他有著深栗色的短髮,眉毛像一對展翅飛鳥的雙翼,眼睛則是溶著陽光的棕褐色。陌生人遲遲未等到回應,便走近幾步,指著祭司緊握的花束說:「沒有水的話,給我那個也可以。」
那人低沉的嗓音使祭司不自覺聽從,他用對待毒蛇的方法側身跨步,伸長手臂,將月桂花、風鈴草和歐石楠組成的花束遞過去。那人將風鈴草靛紫色的花冠湊在鼻子底下嗅聞,露出極微淺淡的微笑,向祭司道謝。
祭司眨眨眼,陌生人消失無蹤,他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左右張望,繞著畜舍轉一圈,便發現原先那人站立的地方,出現一頭雪白的公牛。公牛的皮毛柔滑潤亮,沒有一絲雜斑,額頭的細毛隱隱閃耀銀光,滾圓眼睛是泛著青藍的深黑色,一對小巧的牛角細緻精美,像是珍珠雕藝品。牠靜靜站著,不靠近也不遠離,晶亮眼珠向祭司投注溫和的視線。
Sep. 2 2023 updated